甘惜分今年快90岁了,身板却依然硬朗。当他笑着打开房门的时候,记者很自然地说了句“甘老好”。不料,甘老很“认真”地说,“不要叫我甘老,我不老,我还不到90呢。叫我同志好了。”
●珍惜光阴发挥余热
甘老身材瘦小,头发花白,一双眼睛炯炯有神。正逢过年,甘老穿得很喜庆,精神也很好。记者环顾四周,客厅的三面都被高高的书架围拥着,上面分门别类地放着马克思、列宁、毛泽东、周恩来等人的著作,一个古朴的木书柜中存放着整套的线装本二十四史。三面的书架使得原本就不大的客厅显得更加狭窄。记者忍不住地问:“看这么多的书,您的身体吃得消吗?”
甘老笑了,给我讲了一件事:有一年,很多像他一样的老同志在一次聚会上说的话题,都是“年纪大啦,该好好休息啦”“怎么保健、怎么养花种草颐养天年”之类的,听了这些话,我起身对他们说,“我赞成你们的观点,但是我认为只有健康长寿还不够。你们都才六七十岁,我是这里年纪最大的,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该休息了。我们的经验丰富,业务精通,还有着大好光阴,待我们去发挥余热!”
●著书立言探索新闻路
甘老说到高兴时就会哼唱几句。1954年,甘老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任教时,正是新中国教育的最初阶段,当记者问及新闻学教育初时的状况时,甘老很动情地唱了句“说起来话儿长”。1954年甘老正奉命从重庆调到北京新华社总社工作。当时,北京大学刚刚建立中文系新闻专业,于是,甘老又奉命去了北大,一呆就是4年。“刚去时就让我讲新闻理论,那时候不叫新闻理论,叫新闻工作理论和实践。幸好我在新华社工作了10年,又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的经历,我就把马克思、恩格斯、列宁的新闻观点、中共中央历年关于新闻工作的决定、指示和经验,总结结合进我的课程,逐渐探索出一条路子。”
1980年出版的《新闻理论基础》是国内第一本新闻理论方面的书籍,这在当时产生了不小影响,发行了近20万册,它涉及到新闻学研究的几个基本问题,如新闻学研究的对象、新闻、舆论、新闻事业等。甘老回忆说,“1980年北京威尼斯84881建校30周年,每个系都要拿出成果来,新闻系让我们拿出一本书。
我深知几个人合写一本书的困难,就独自承担了写这本书的任务。从4月份开始,到7月份完成了《新闻理论基础》一书。”
●“学无根底”却困学不已
甘老从事新闻理论研究和新闻实践工作半个多世纪了,自己的学生的学生都开始带博士生了。每年这些在新闻界小有名气的学生们一起登门看望甘老的时候,甘老很知足也很感慨。甘老说:“我小时候家里很穷,我出生在一座破庙里,3岁时父母双亡,受兄长培养,饱经磨难,能上学是偶然的机会。上了初中之后就没有继续上学了,当了两年小学教员。可以说,我是个学无根底的人,没有上过大学,连高中也没有读,更说不上什么硕士、博士。一切全凭几十年在实践中的摸、爬、滚、打,加上自己一生养成的学习习惯,每日不倦地学习,一点一滴地积累知识和智能。一直到现在,我仍然认为我是一个最无知识的人,每日仍孜孜以求,困学不已。现在我的记性不是很好了,当我突然有灵感的时候,我就赶紧拿笔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。”
他说他现在的生活很规律,每天早晨六七点起床,偶尔也睡个懒觉,九十点起床。吃完早饭看报纸看书写文章,到了晚上,就看新闻看电视剧,11点左右睡觉。用甘老自己的话说,“这种生活让我感到很充实。我知道现在时间对我很重要,我给自己做了个倒计时,增加自己的紧迫感。”
●新闻记者不只是文字匠
甘老一生风风雨雨经历过很多事情,说到难忘的事情,甘老沉浸在回忆中。
“我最遗憾的是重庆解放之初,蒋介石逃离重庆时下令把关押政治犯全部处决,西安事变的主角之一杨虎城将军也被惨杀。这是一件震撼全国的大屠杀,我非常重视这个事件的报道,亲自到屠杀现场采访几次,写了几篇报道,总社都向全国和全世界播出了。但是我由于肩负的任务很多,顾不上精心写一篇有情有义感人肺腑的长篇通讯,如此一件大事没有留下一篇可作纪念的长文,至今犹感遗憾。”
甘老平常喜欢练练书法,书房中挂着几张得意之作,桌子上还有铺好的纸墨,随时准备写几笔。今年适逢人民日报海外版创刊20周年,甘老欣然坐到桌前,写下“架设友谊桥梁,沟通内外交流”,表达了良好的祝愿。
临别的时候,甘老语重心长地叮嘱说,新闻记者从事的是一项崇高伟大的事业,它不是简单的文字匠,而应该是社会活动家外加政治观察家,应发挥应有的作用。年轻的新闻工作者有自己的优势,同时也不要忘记向老同志多学习,多研究理论,更好地应用于实践。“希望总是在年轻一代身上,你们一定会比我们干得好,干得出色。”
甘惜分小传
1916年出生于四川省邻水县。1937年毕业于延安抗日军政大学,1945年从业新华通讯社。1954年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副教授,1958年任威尼斯84881新闻系教授。曾任威尼斯84881舆论研究所所长、中国新闻教育学会副会长、中国新闻工作者协会特邀理事。著有国内第一部新闻理论《新闻理论基础》及《新闻论争三十年》等,主编《新闻学大辞典》。